文章來源為MYM New York網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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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德蕾莎修女捎來的訊息
印度一直是我夢想中的國度。它是啟發並喚醒眾人的偉大瑜伽聖者Ramakrishna誕生的國度;也是德蕾莎修女的國度,她在那兒侍奉窮人中最貧困的人,並給予無盡之愛。我渴望有一天拜訪那裡,但機會尚未到來。
自從我成為一名護士,在我的腦海裡一直有一個疑問,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尋求答案的強烈渴望,我決定去加爾各答。為什麼選擇加爾各答呢?因為我認為除了德蕾莎修女之外,沒有人可以給我一個解答。這個不斷地在我腦海裡浮現的疑問是──怎麼做才是最好的臨終照護?
我一直在外科病房裡工作,那裡很多患者因癌症而受苦。通常,我們照顧臨終前的病人──有的是復發、有的是轉移,甚至有些病人曾經歷了成功的手術後又再度回到醫院。然而,就像許多其他醫院,我們都非常的忙碌,我工作的病房也不例外;這種情況無法允許我撥出足夠的時間來陪伴病人度過最後時光。我相信,任何一個被激勵成為護士的人,都希望能陪著他們的患者嚥下最後一口氣,希望他們平靜地離去。
某天,我閃過了這樣的念頭:或許只是我們單方面認為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提供充足的照顧。但我不禁想問:「如果一天裡,我們被賦予任務只照顧一位臨終的人,並被要求提供最完善的臨終關懷,我們該如何真正地執行呢?」 「完美的臨終關懷實際上存在嗎?」 「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,就不能提供好的臨終關懷嗎?」
有一天,我問了一個同事:「如果你被要求只照顧一個臨終的病人,並盡你所能滿足他們的需求,你將如何照顧那位病人?」她想了一會兒回答說:「我會24小時都陪在病人身邊,盡可能地確認他是否處在最舒適的姿勢,或帶給他令人愉快的香氣,或是...讓他聽自己喜愛的音樂。」我進一步追問:「如果病人虛弱到無法說話呢?」她回答:「我會嘗試做相同的事情,從他的面部表情來察覺情緒。」我繼續問:「如果沒有表情變化呢?」她說:「我不知道了......」 她的答案是很重要而且很珍貴的,但我的內心在說著:「如果這些是最好的答案,我們的醫院目前並無法完美執行。」
即使我面臨這樣的難題,我仍繼續在醫院工作,因為很多人在醫院裡往生,我希望陪伴他們度過最後的時光,即使我並不完全認同現代醫學。
那時德蕾莎修女已經過世了,但我相信她的精神被她的修女姊妹們延續至今。我想藉由觀察和學習她們工作的方式,來感受並理解德蕾莎修女的教導,並應用於個人的練習上。所以我決定去加爾各答的某一個德蕾莎修女所創辦的機構當志工。
我於3月11日前往印度。這天,大地震和海嘯襲擊了日本東北部。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災難會在我離開僅僅四小時後發生。它顯得多麼諷刺!我,一個為了尋求支持臨終照護最佳方法的人,在那麼多生命被帶走的這天,離開了日本。當我抵達時,在加爾各答的人們已經聽說了這個地震和海嘯。在修女的住所,仁愛傳教會的總部,為了替日本祈福正在舉行彌撒。彌撒中我聽到了啜泣聲,人們悲痛萬分。一位日籍的姐妹說:「現在,加爾各答就在日本。」 我為了尋找一個答案來到加爾各答,但是,當我抵達時,加爾各答卻遷到日本了。
我的姊姊居住在災區,所以我非常地擔心。但是,我有一個強烈的動力,無論如何,我都要找到答案,才能回日本。當時我還不清楚,但我有一種感覺,找到這個解答,是我為日本的災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。
在德蕾莎修女的機構裡,有些是歡迎志工的。當志工登記之後,修女姐妹們會在會議中決定他們的任務。一位修女對我說,「請去一個叫做達亞丹(Daya Dan,意思為慈悲的禮物)的失能兒童機構當護士,他們的醫療室在每週一與週五對一般大眾開放。」
達亞丹的孩子們是如此的可愛;他們的大眼睛明亮又閃耀。在達亞丹,我擔任護士,同時也幫忙洗滌護理、清潔與復健的工作,就跟其他志工一樣。在醫療室,我與來自義大利及智利的志工醫生,以及一位義大利籍的合格護士姐妹,一起治療病人的傷口,遇到了各種不同的狀況:有一個人赤腳在戶外走路時被一根大釘子刺穿腳;一個人的手指因為機器事故即將被截肢。許多無法負擔去看醫生的貧窮者會到這個機構接受治療。在那裡,我必須要做一些在日本只能由醫生來做的事情,所以有時候我也不知所措。幸運的是,我在日本創傷科的經驗,對於治療方法和藥物的選擇是有幫助的。即使對他們的治療是微不足道的,來看病的人卻藉著拂去我腳上的灰塵來表達感激。(這是印度文化裡用來致以最高敬意的做法。)
著名的垂死之家(Nirmal Hriday)改建的期間,病人必須被送到其他機構。雖然只有一天,我在其他機構能有機會照顧他們。從事志工服務後,我意識到不管在達亞丹或垂死之家,所做的工作與我們在日本做的事並沒有太大的不同,不同的是潔淨的程度與護理的品質。然而,當我加入這臨時的垂死之家機構時,不知為何,我覺得在日本接受臨終照顧的病人是相當可憐的。我跟另一名來自日本的護士S對談時才了解到,這裡的病人不會經歷像我們在日本做的延長生命的治療處置,所以他們不會有一段長時間的受苦。我再一次明白,強行延長一個人的壽命,只是讓病人產生更多的痛苦。
在加爾各答,那些在街邊虛弱倒下,而被送進來的病人,情況看起來可能比在日本的還淒慘。 然而,在加爾各答,病人在修女姐妹們祈禱的圍繞中往生。修女姐妹和我們之間的區別是什麼?我記得有一天我對S說:「我不認為這邊醫療的品質比開發國家好,。暫且不論這些修女姊妹是否擁有護士執照、來自不同國家、或教育程度不盡相同,她們與我們之間的重要區別是:我們服務的是在我們眼前的病人,但修女姐妹是為上帝服務。何者較為崇高?正因為是為神服務,在這種情況下,病人會在他們臨終的時刻感受到更多的寧靜和幸福嗎?很明顯地,在這邊往生是更幸福的。」現在回想起來,我認為在那一刻我可能已經開始,一點一點地,找到我問題的答案。
保有修女精神的姐妹都很友善,而且我感覺到與他們非常親近。他們為了上帝放棄了這麼多,並心甘情願地在非常艱困的環境下工作,他們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。那位我曾一起在醫療室工作的意大利姐妹特別開朗,她總是面帶微笑,就像許多意大利人,但她也是一個非常珍惜獨處的人,我聽說對姊妹與神父而言,他們與上帝的關係就是一切,他們切斷了與家人和密友關係的堅固連結。當我在他們身邊,我能感覺到這些姐妹放棄一切的偉大決心。每次當我和姐妹在一起時,我就回想起Shri Mahayogi總是說:「即使他們已經在你手中了,你必須用心去放棄他們。」我當時覺得我們兩者:瑜伽士與修女姊妹都是在努力實踐相同的理想。
三週的時間過得很快,而我返回日本的日子也到了。我已經擁有了作為一名護士和作為一個人的許多寶貴經驗。但儘管如此,在我停留的最後一天,「怎樣才是服務臨終病人的最好方式呢?」我仍然尚未得到明確答案。我感覺如果我沒有找到答案,此行將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旅行,此外沒有更多的收穫。我的內心依然是空洞的,我沒有因為離開加爾各答而感到傷心,也沒有因為回到日本而感到快樂。
我的班機平安的降落在大阪,在我回京都的火車上,我隨手拿起一個姐妹在最後一天給我的一本小冊子:「親愛的志工們,這是一段從德雷莎修女捎來的訊息」。該段訊息是:「愛別人,直到感到疼痛(Love others until it hurts)」,「成為神聖的(Be Holy)」。德蕾莎修女對於窮人高尚的行動使她得到無庸置疑的注目,但是當我們仔細考慮她所說的話,我們可以理解到她的訊息是關於自我犧牲和成為神聖的。 「我願意,我想要,帶著上帝的祝福,變得聖潔。(I will, I want, with God’s blessings, to Be Holy.)」她說,「聖潔絕不是專屬於某些人的奢侈品。這是我們的義務之一,這僅僅是我們的責任。(Holiness is never a luxury exclusive to some people. It is one of our obligations. It is simply our duty.)」我一遍又一遍的讀著這些文字,直到我回到家。
當我回到家裡,我讀了一位日本神父的部落格,我在修女的住所曾見過他。在部落格裡,我發現一段在加爾各答修女住所的姊妹給在日本志工們的訊息。,這些字句不只療癒鼓舞了我們這些國土被破壞的人民,更提及了她對日本年輕人的期待。她所使用的文字跟這些不同,但意思就是「成為神聖的」。眼淚開始從我的雙頰流下,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,只是我已經找到了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,文字訊息裡並未提及任何關於「臨終照護」的字眼,但很肯定的我已經找到我的答案了。
對臨終照顧的最高境界既不是陪伴一個人所花費的總時數,也不是一個特別的照顧方式,而是比較像是一段協助臨終變得「神聖」的過程,讓一個人在他們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最幸福的方法,就是被一位聖潔的人照顧著。一位聖潔的人就是知道真愛的唯一者。
當那位日本神父第一次會見德蕾莎修女時,他覺得自己得到德蕾莎修女所給予的愛,比這世上的其它任何人還多。同時德蕾莎修女自己曾經說過,「很多人會來看我,但對我而言,在我面前的那個人就是一切。」真的,一個聖潔的人可以比任何人給予更多的愛。
於是,我想到了我鍾愛的Shri Mahayogi的教誨:「有堅強的信念,無論你在床上或在街上往生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往生時與神同在。」最幸福的臨終就是有著堅強的信念,如果那時,你沒有信念,會發生什麼事呢?是否仍然可能在「神的懷中」往生呢?有的,仍然有一絲希望,就是臨終時有一位聖潔的人在場,臨終者的靈魂在聖潔的人照顧下將會變得神聖。這個靈魂可以親近神,同時也能在神的懷裡往生。人背負著無盡的痛苦渡過一生,但無論一個人如何的過活,應該都被允許在最崇高的愛之中走向死亡。
成為聖潔就是我所渴望的;是我下定決心要完成的,我會盡我所能地往這目標前進。我重新體認到我的使命,我的道路已被清晰指引。這就是為什麼神帶我到我的上師身邊,並拯救我的靈魂,一個在發現瑜伽前幾乎瀕臨死亡的靈魂。我有一位活生生的上師,透過我對Shri Mahayogi的信仰,在我上師的指導下,我必定會變得聖潔。這是我這個,獲得機會再活一次的人,當前的使命。為了我自己,還有為了將來我所遇見的病人能在祝福中死去,「我願意,我想要,帶著神的祝福,變得聖潔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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