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豐足完整——回顧我的「知足」練習

撰文：昭淵 

每到年底，台灣的Gurubai們會一起聚餐，大家共同回顧與分享這一年來學習瑜伽的心得，除了彼此打氣，也相互督促提醒，同時為新的一年訂下自己的期許，從具體的練習到行事的目標都有，比如「每天練習體位法」、「不喝手搖飲料」、「一年不買新的衣服」或是「溫柔待人」、「積極地行動」⋯⋯等。自從有了這個習俗後（笑），我發現自己一整年會比較容易聚焦在某個練習，時時核對自己的行動。每當有不符合目標的行為出現時，心中的警示聲就會響起。

比如以前我曾經訂過一個目標是晚上九點後不再使用3C產品，所以當晚間又漫無目的滑著手機時，和自己的約定就會變成小小的聲音，在腦中自然浮現：「不是說好晚上九點後就不要再滑手機了嗎？」於是驚覺不妥、乖乖將手機放下。這個約定也像是個咒語，能快速切換我的狀態。

2020年我訂的目標是「知足」，原本帶著很高的期待，躍躍欲試要好好實踐，希望一年過後，不再受心中貪求的慾望擺佈，心能一直保持平靜，但回顧2020年，老實說，過程不太順利，仔細回想後我發現，一開始我並不了解知足真正的意思。

一開始和之前一樣，當我許下「知足」的目標，只要發現自己又過度渴望某個東西時，心中的警鈴就會作響，然後我告訴自己：「這不是我需要的，我要知足」腦袋似乎可以暫時冷靜下來，但沒過幾天，那蠢蠢欲動的感覺又湧了上來，「我不該這麼想，我要知足」我一再這樣提醒自己，就這樣反反覆覆，像在打一顆不斷朝我飛來的球，奮力擊出後，球又彈了回來，這無止盡的循環搞得我筋疲力盡，各種想要卻得不到的痛苦也同時纏繞著我，更可怕的是，有時候就算得到了某個東西，我也不如當初預期的那樣快樂，因為我很快就想要得到更多，這些渴望不只是物質上的索求，還有許多無形的東西，例如工作的成就感、生活的安全感、關係的親密感⋯⋯等。

我的理性知道，自己需要的不多，基本上我都已經擁有了，但為什麼心總是想要更多呢？除了冥想時思考這個問題，生活中我也常常問自己：「為什麼覺得還不夠？我到底還要什麼？」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，我彷彿一直在繞圈圈，始終找不到問題的答案，直到有天我再次翻開書本確認知足的定義：「知足（Santosha）：去認識並知曉什麼是生活的最低需求，並且滿足於那狀態。」（參照《Seeking Truth》p163）

我很驚訝地發現，我只做了前一句「去辨別什麼是自己真正需要的」，卻忘了更重要的後一句：滿足於那狀態。我只訓斥心什麼是錯的，卻沒有完整理解教導，告訴它什麼是對的、應該怎麼做。

知足是要知道此刻我已豐足完整，滿足於當下的狀態，除了告訴自己「這不是我需要的」，更重要的是去知道「我已擁有我所需要的，這樣已經很足夠了。」唯有這樣認知，心才能真正安靜下來。

因為心總是認為自己是不足的、匱乏的，所以才會想找東西來填補這些缺口，心以為必須要「再」擁有什麼才會開心，是這樣錯誤的認知，才讓自己受苦，在那模式下，我期待的快樂發生在不知何時的未來，但要是心能正確明白什麼是「知足」，專注在我已擁有的珍貴事物上，我此刻便能快樂。

得到這個答案的瞬間，我的心忽然變得輕盈，纏住我的滯悶感也慢慢消散，感覺自己又更掌握了些重點，能再往前一小步了。感謝真理的教導一直存在，不斷給我指引，希望新的一年能繼續思考教導，了解其中深刻的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