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課，專注呼吸…

撰文：柏虎

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認真上瑜伽體位法課程。
此前，正好經歷一段生命中的震盪期，幾乎放棄自己內在的信念與所認知的真理。然後，突然在臉書上看見許久之前認識卻不太熟的Lynn老師在分享瑜伽體位法圖卡，
我想要一張，但老師說不行，只有來上課的同學才能購買，便建議我來上課。
心想也對，大概是怕我亂練，受傷了告他吧。
於是就參加在前半生中一直認為「很娘」的、「屬於女性」的瑜伽課程。

一開始，跟著班上同學，每一個動作的扭曲、掙扎、顫抖，
感覺快要斷經脈的劇痛、喘氣、盜汗，
就等著Lynn老師那天使般的口令「最後三個呼吸，動作做到極致」，
然後大休息（Shavasana）直接「攤屍」、睡死到被老師「叫醒」做下一個動作，
最後的靜坐，一定是睡著結束。

經過多年的靜坐練習，我早已習慣了持梵咒快速進入冥想的狀態，
至於體位法動作，老實說，不是非常在意…
在遇見Lynn老師的時候，我本只是當作一個體位法較精細的練習，
但是在進入課程後，開始在每一個動作上追求做到極致，希望獲得一點老師的讚賞。
然而，Lynn總是冷冷的提示：「呼吸放慢，專注呼吸。」
⋯⋯呼吸就呼吸，有問題嗎？
我心裡完全沒有太在意，只專注在動作扎實、做到位。
還有一次，我暫別體位法課程到山上禪七，
每日持八關齋戒、禁語、過午不食，每日進入自認為非常深度練習。
後來回到課程裡，原本滿心期待Lynn老師可以給一點讚賞，
說些什麼你資質不錯、進步神速之類的，
結果Lynn只是看了我一眼，淡淡地說「柏虎留在這個動作，其他同學往前彎」，
… OX#$%!，Lynn老師，您沒看到我很努力嗎?

再繼續一段時間之後，我才開始真的「聽見」Lynn老師說的話，
「專注在呼吸上」、「吐氣放慢、拉長」、「吸氣自然長度」。
奇怪，Lynn老師其實一直都在說，我也一直都在聽，就是沒「真正」聽進去，
或許這就是心智的作用吧，受到習氣的影響，
只聽見自己想聽的，甚至不知道自己沒聽進甚麼，
日常生活中的我，是否也都是如此？（冷汗⋯⋯）

之後在將近半年的練習後，好像是水燒開了、米飯熟了才會改變狀態，
這時我才真正感受到每一個動作對身體影響、呼吸與維繫肌肉力量的關係。
我開始感覺到每一個呼吸不只是從鼻子到肺部，
而是牽引著身體在每一個動作中的能量流動，
而每一次的呼吸卻又都是被心念所牽引著。
說也奇怪，就這麼十到十五個呼吸，
我的心念竟還是會隨著每個動作出現不同的生命情境與情緒，
當情緒起伏或想到其他事情，呼吸節奏也就改變了，
我的呼吸，根本是心境的直接生理反應，這又讓我震驚了！
日常生活中的我，也還是如此妄念紛飛嗎?  那簡直是精神異常⋯⋯
難怪許多開悟的聖者都一直說人生如夢，如夢幻泡影。
如果，我沒有能夠一心不亂、專注在當下真正選擇要專注的事物上，
那麼我一天當中根本連醒著都不能算清醒，
那還談甚麼人生大道理？談甚麼開悟？談甚麼實現真實？
生活中的一切、情感、執著、好惡都顯得那麼不真實⋯⋯

現在的我，每日的瑜伽練習，從練習身體的伸展，開始覺察到每個呼吸，
然後唯一唯一，我想練習的，只剩下專注呼吸⋯⋯
因為如果沒有專注呼吸，似乎等於，沒有在練⋯⋯而醒著，好像也不算清醒⋯⋯